你说书里有过去的学生留下的情书,还说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马力,其实你并不知道,我偷偷打开过你的抽屉,把你的《悲惨世界》仔细检查了一遍,在滑铁卢战役那段的插图里,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遭遇厄运,不是死于刀子,就是死于针管!’”“申老师,我不是说了不准动我的书吗!当我第一次看到那行字,就非常害怕,后悔把这本书从小阁楼里偷出来。但我又想这大概是过去借书的学生恶作剧吧,便把书藏起来没当回事。然而,一年后诅咒居然成真,你在魔女区被人用刀捅死!”“是,我死于刀子。”“所以,我把那本书烧了!从此以后,我就对针管感到莫名恐惧,听到这两个字都会恶心。生病发烧我都不去医院,有时实在撑不住去看医生,就算开了注射单也是转身撕掉。”“你没结婚吧?”“女朋友倒是谈了不少,也常有些富婆主动来勾引我,但没一个能走到最后的。”马力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干吗要把这些都说出来呢,“申老师,你真的死了吗?”“你不是看着我被火化的吗?”“晕!你都烧成了一把骨灰,怎么可能在这里跟我聊qq?”“马力,我就在你的身边。”“不,这是幻觉!你只是我大脑里想象出来的人!我想我该继续吃药了!你快点滚出我的大脑!”这些年来,马力被失眠与多梦困扰着,也去医院检查过,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症的药物。“你以为这是国产恐怖片吗?”“这是真实的幻觉!我要去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屏幕上已经布满“吃药了”这三个字。“你吃的什么药?”“我们见面聊吧。”打出这行字的时候,马力的手指在流汗。“好的。”“能保证是你本人吗?”马力的脑子已完全混乱,刚才还以为是幻觉,现在又确认跟死人对话。“只要我能说出你的所有秘密。”“明天下午,四点,未来梦大厦门口,如果你真的认识我,就可以见到我。”“不见不散!”申明的幽灵从qq上消失了。窗外,雨越下越大,令人想起1995年6月19日,他被杀的那个雷雨之夜。马力又看见了那道黑色帷幔,四周响起肃穆的哀乐,瞻仰死者遗容——申老师躺在水晶棺材中,像以前那样瘦瘦的,只是皮肤变得苍白了许多,化妆师给他多化了些唇膏与粉底,看上去有恶心的感觉。只有他大胆地伸出手,抚摸冰凉的棺材,就像一具坚硬的尸体。玻璃忽然打开,马力碰到了死人的脸,申明睁开眼睛,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好可怕的梦啊,他浑身是汗地醒来,窗外已泛起鱼肚白,他开始撰写辞职报告。下午四点,马力来到未来梦大厦门口,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什么都没看到,再把视线放低点,才见到一张男孩的脸。还没忘记这个孩子,同学聚会的火锅店里,马力为他埋了单,又开车把他送回到别墅。“你好,马力!”看着这张印象深刻的平静的脸,他有些张口结舌:“你……你?”“下午四点,未来梦大厦门口,不是你说的吗?”“不,不可能是你,他藏在那里?是不是花钱雇你来的?”马力将他一把推开,焦虑地向周围张望,仿佛有个幽灵潜伏在热闹的人群中。“不要白费工夫了,就是我!”男孩的表情依然镇定,冷冷地问道,“你吃的什么药?”这句话让马力怔住了,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脸,惊恐地后退两步。男孩沿用了申明的口气,就连声线也有些相似。“等一等——你刚才说什么?”“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遭遇厄运,不是死于刀子,就是死于针管!”“住口!”马力的嘴唇发紫了,看了看四周,低声说,“跟我来吧。”两人来到星巴克,他给男孩点了杯热柠檬,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干的?”“申明。”他托着下巴,审问般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死亡。”他听着打了个冷战,男孩解释道:“司令的司,眺望的望。”“哦,好怪的名字啊。你今年几岁?”“十岁,过完暑假就是四年级了。”“申老师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司望镇定自若地回答:“是,我在他死后半年出生。”“那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你不敢想象的——真的要听吗?”“快说!我没那么好耐心。”嘈杂的星巴克角落中,他在马力耳边,用幽幽的气声说:“我被申明的鬼魂附体了!”他猛然把头抬起,恐惧地看着男孩,又拼命摇头:“胡说八道!”“马力同学,请把《记念刘和珍君》的创作背景再说一遍?马力同学,跟我去操场上打篮球吧?马力同学,今天你负责收考卷吗?马力同学,我们是为什么而读书?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马力同学,你忘记死亡诗社了吗?”“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申老师!”马力几乎从桌子上蹦起来,却用双手捂着耳朵,痛苦到极点的样子。司望继续用申明的语气说:“马力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让你相信,我从没离开过你们,我最亲爱的学生。”“申明,你怎么回事?当年究竟是谁杀了你?”“要是我知道答案的话,恐怕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了。”马力拧起眉头看着他,先点头又摇头,心底颇为后悔。他轻啜一口咖啡,这才恢复了正常:“这些年来,你的冤魂一直飘荡不散吗?”“是啊,我从南明路上飘啊飘啊,几年前看到一个小学生,索性就骑在了他的后背上,你看这孩子总是低头驼背的,就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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