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气。这就是李羡最开始所说的欺骗上官?她刚才应和的答案,是不是无异于把卫源架在火上烤。“快下。”李羡又催了一次。苏清方的思绪被活生生掐断,低头看向棋盘,却已经完全瞧不明白棋路。她做不到一边下棋一边应对,还有耳边嘈乱的雨声,苏清方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花了。倏然,有轻微的笑声响起。苏清方循声抬头,对面的李羡一脸闲散而意满地把棋子扔回了罐里,似乎意味着一种结束。“别想了,”李羡好心提醒,“脸都红了。”闻言,苏清方连忙捂住脸,果然感觉到一阵脑筋过载的火烧。心绪却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这种咄咄逼人、诱导话题的样子,苏清方怎么能忘记。上次他问《雪霁帖》,就是差不多的感觉——看似在问,实则心里已经有猜测。李羡不是冲卫家来的,是冲她来的,一开始就是。她就说,猫病了怎么可能找到两个月前的人身上,还有闲情下棋。而且当初卫源明明就说过他落水的事,已经算透露,当时没追究,现在来恐吓她。只是可惜,苏清方道行不到家,没办法同时应付下棋一边想这些,何况她本就有点心虚。可能叫她下棋就是为了让她没办法专注一件事。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鸿门宴。苏清方长长叹出一口气,也把棋子扔回了罐里,放弃徒劳的挣扎,“殿下怎么知道的?”“知道什么?”“推殿下下水的人。”“不是鬼吗?”苏清方:……这个时候了,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这件事除了她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真相。她之前在他面前晃了那么多天他都没发现,还以为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不然苏清方也不会掉以轻心。怎么突然李羡就都知道了?李羡轻笑,老神在在端起手边的茶,淡淡吐出两个字:“猜的。”一开始只是八分怀疑,不过李羡毕竟没有证据,谁知道苏清方这么不经诈。从提起这件事开始,棋就下得乱七八糟。表情也很精彩——心虚又警惕。他说他怎么觉得她身上的味道似曾相识,还以为自己怎么了。李羡一想到自己当时听到起火,好心想提醒那个人结果反被推进水里就来气,咬牙切齿地说:“不过孤也是真的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大胆子,还敢若无其事到孤面前溜达。”“给孤送汤?”“问孤怎么掉水里?”“跟孤说小心雨天路滑?”李羡一条条陈述,最后夸赞了一句:“苏姑娘,好胆识啊。跟孤玩灯下黑。”苏清方冤枉,“我哪有若无其事?”她抖得茶杯也摔了,棋子也掉了。苏清方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殿下。”“不是孤,你就可以把人推下水?”李羡反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苏清方又不能说有人偷情这种事,停顿了一下,言辞恳切道,“我也是被吓到了。我后来有跑回来救人,只是殿下已经走了。”“所以是孤的错,吓到苏姑娘了。”苏清方:……苏清方发现他们两个聊不到一块去,直接闭嘴。苏清方安静任骂,李羡反倒也不说话了。可能吵架这种事也是要你来我往才有动力吧。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像灵堂。“殿下!”一声呼喊打破静谧,外面的灵犀一脸急色地敲门进来,递上一封赤红的奏章,“江南府道的急报。”奏折分红蓝绿三色,红色代表的便是最紧急的事务。李羡神情瞬间严肃,伸手接过,一目十行阅完,脸色比屋外的积雨云还要黑。“这棋留到下次下吧,”李羡交代苏清方,“等雨停了再回去。”还有下次啊?认输行不行?却不等苏清方说什么,甚至来不及起身送他,李羡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唯剩一道急雨长廊里的挺拔背影。江南,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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