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询室内坐定,苏长姚渐渐平静下来,徐诺才趁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瘦削,头发修剪的得体服贴,长袖的灰色衬衫、领口袖口全部扣的齐整。他坐姿很正规,背部挺直,双脚微分,头稍稍垂着,神色哀伤。陈辰推开门,递给吕聪和她每人一份死者的资料。徐诺低头翻看:苏浅,女,20岁,w大学艺术学院表演系大二在读,兼职脚模,在业内小有名气。父苏长姚,52岁,一中心医院心内科主任,w大学内科学博导;母杨月可,已故,原w市文化宫舞蹈老师。只听吕聪开口道:“苏先生还请节哀,请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好的,吕警官请问。”苏长姚的声音低沉且很有磁性,此时还多了一份浓浓的悲伤和疲惫。“先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女儿失踪的吧。”“今天是周五,浅浅下午没有课,我跟她约好带她去买车,当作给她20岁的生日礼物,浅浅下周就要过20岁生日了……”说到这里他声音再一次哽咽了,停下来平静半天后才继续,“我一直等到下午三点还不见她人影,打手机也关机,只好打给她的班主任,发现浅浅已经请假,说家里有事,两天没去学校了。我这才慌了,急忙来报警。没想到浅浅她……”苏长姚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然后叠好放回。徐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苏浅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吕聪体贴地停顿片刻才继续发问。“浅浅考上大学后一直住校,她们专业经常有训练和活动。”说到这里苏长姚眉头皱了皱,“而我的工作很忙,不但要在医院当班,要带博士生,每周还有学校的课时安排,更有科研、研讨、论文等很多事情。我们两个连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很少,所以我,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那你对苏浅的朋友、或者仇人之类的有了解吗?”“朋友,浅浅的朋友我只认识一个,叫宁萱萱。我们两家是邻居,浅浅和小萱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但是他们家在几年前移民去了加拿大。至于仇人,肯定不会有,浅浅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从小就乐于帮助别人,现在还用自己兼职赚的钱资助山区的孩子读书。浅浅从小学到现在,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没有不喜欢她的。”苏长姚越说语气越坚决,似乎再埋怨吕聪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那浅浅有没有男朋友呢?她那么善良漂亮,追求她的人一定不少吧?”徐诺突然插嘴。“没有,浅浅绝对没有男朋友,我们在她上大学前就达成过协议,大学四年不恋爱。”苏长姚情绪有些激动,再次强调,“浅浅是个听话的孩子,她绝对没有男朋友。”“你不是说自己工作忙,连跟女儿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怎么能这么肯定。”徐诺紧追不放。“我当然知道,浅浅是我女儿,她妈妈去世的早,我带大她,当然了解她,她不会乱来的。”苏长姚双手按住桌面,几欲站起。“苏先生你别激动,现在大学生谈恋爱是很平常的事情,说不上乱来这么严重。”徐诺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苏长姚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是我今天情绪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浅浅不会背着我交男朋友的。”
“我想她已经不止一次背着你自己做决定了吧?比如说她的专业。”徐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你!”苏长姚伸手指着徐诺,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颓废地垮下挺直的腰板,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你说的没错,浅浅瞒着我报考了表演专业,还去做了脚模……而我一直希望她能继承我的事业,做一名医生,没想到……”“因为这个你们经常吵架吧?”吕聪适时插言。苏长姚敏锐地察觉到吕聪的画外音,怒道:“你什么意思?我的女儿被杀了,你们不去找凶手,反而在这里盘问我?”“那你怎么知道不是自杀而是被杀呢?”苏长姚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轻慢:“刚才我看到浅浅的颈部有掐痕,难道是她自己掐的不成?再说浅浅是绝不会自杀的。”“有掐痕不代表就是死因,苏先生,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希望能够早日抓到凶手,希望你不要有对立情绪。”吕聪心平气和地解释。苏长姚沉默不语,徐诺忽然说:“苏浅的尸体,就是在泉山半山腰发现的。”“浅浅从小怕蛇虫这些东西,她连草丛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怎么会去山里。一定是凶手,是凶手把她骗上去的!”苏长姚显得有些激动。徐诺不置可否,接着问:“今天早晨你去泉山了?”苏长姚瞳孔猛地收缩,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随即双手十指交叉,垂下眼睑道:“是,我工作不忙的时候,早晨会去泉山散步,当作晨练。”他马上又抬头大声说:“你们难道真的怀疑我杀了浅浅,浅浅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们父女间虽然矛盾,但是谁家没有磕磕绊绊的事情,我怎么会杀了浅浅,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苏先生请稍安毋躁,我只是想问问你晨练的路线,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而已。”徐诺抿了抿嘴唇,在自己的记录本上添了行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苏长姚的发作被徐诺轻而易举地拨回去,有些气结:“我去晨练都是沿着大路上山,到半山腰的倚松亭,休息一会儿就原路返回,今天早晨也是这个路线,我一边走一边在思索论文的问题,没有注意到什么人。”“苏先生,你自己有什么仇人或者对手吗?”“我没有仇人,至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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