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忙道:“辛苦妈妈了,我便说妈妈心底实诚,必是为小儿的事尽心尽力,特意叫丫鬟们做了两双鞋给妈妈。”说着,从身侧丫鬟手里拿鞋递给王婆,一径地赔笑:“也不知合不合妈妈的脚,妈妈先拿回家试试,赶明个我叫她们再多做几双。”王婆穿衣着装向来喜欢鲜艳,一见两双鞋皆是上好的绸面做成,上面还绣着掐枝牡丹,红花绿叶颜色十分出挑,当下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多谢夫人体贴。”顺手便塞在身后佳音的手里。张老爷也赔笑:“不知妈妈找的是哪家,先说来听听,我们并不挑剔姑娘家的出身,只要相貌周正人老实就行。”知道张家夫妇被儿子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此刻耐心并没多少,王婆看惯世情最懂见风使舵,便不敢再啰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纸,道:“这是李老二亲自写的自家闺女的生辰八字,我又求刘半仙算过,和你家公子八字配在一起刚好是富贵多子孙的命格。”张老爷不等她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那张红纸抢在手里,他粗通文墨,在商场跌打滚爬数年,闲来无事又喜看《周易》《风水》,因此对四儿的生辰八字略掐算一番便满脸带出笑意,频频点头。王婆最善察言观色,却故意正话反说继续道:“原本李老二家是配不上尊府的,要不然,我再慢慢寻别的合适人家?”张老爷问:“女方家果真很穷么?”“是,说起来李老二家原先也算是富户,可惜时运不济,渐渐败落下来,不过到底有先前的底子在,家教却是极好的。这回给公子说的正是李老二的家的老四,年方十六,上面三个姐姐已经出嫁,还有一个哥哥年岁不小却尚未成亲……”张老爷是精明人,瞬间便明白王婆话里意思,笑道:“我倒不想找门当户对的,就是穷些又怕什么,越穷才越懂事,若是女方家长也愿意,这件事就烦劳妈妈多多周旋。”旁边张夫人也连连点头:“是啊,王妈妈,日后我们与李家就是亲戚,互相帮衬着也是个个人情走动,还劳妈妈莫嫌累,多跑几趟。”佳音在一旁撇撇嘴:那当然,娶个穷人家的女人更有利于你张家仗势欺人,好伺候你儿子。王婆巴掌一拍,笑道:“果然张老爷和夫人的见识比我这粗俗婆子强,既然这么着,明日便是吉日,算日不如撞日,索性就送聘礼过去,早早把婚事定下来,赶秋忙前将婚事办了,岂不更好?”张老爷略一思忖,也怕夜长梦多李老二反悔,遂与夫人商量几句,便双双含笑应了。因赶着巴结王婆促成此事,张夫人再三挽留王婆在府里指点下人们置办聘礼的礼单,古人一日只有两餐,佳音颇不适应,好在张府的茶点做的极好,也没饿着。王婆应付这种场面经验十足极有一套,一面和张夫人商量着,一面流利地念出一长串聘礼的礼单细则。
什么香脂水粉,什么玉结珠花,什么绣裙纱裤,什么绸缎布匹,什么猪羊酒果,乱七八糟无数,张夫人特意叮咛添上二百两白银,吩咐下人们去采办了,拿回来不中意的又差遣着跑一趟。且不论张府上下忙得人仰马翻,就是佳音好奇古代办婚事的过程,跟着下人们混在一起瞎跑看热闹,也是直忙到傍晚才和王婆离开张府。跟着王婆回家,佳音累的饭也不想吃,直接就躺床上睡过去。次日一早,佳音就被王婆喊起床,早饭顾不得吃,急匆匆又去了张府。街坊知道张家要给女方下聘礼,挤满门口看热闹,王婆拉着佳音好容易从人群中挤进去,张府已是准备妥当,各色聘礼摆放一院,众家仆整整齐齐站在正厅前听候吩咐,待吉时一到,张家夫妇便吩咐人点鞭炮吹唢呐,喜气洋洋地簇拥着出了门。李老二家蓬门陋户,可毕竟女儿要嫁是是张家,也不肯太丢脸面,从左邻右舍讨来些红绸布挂在屋檐下,院子里也洒扫的干干净净,出嫁的闺女从婆家赶回来帮忙,都拥挤里间和四儿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李老二夫妇事先叮咛过,几个姐姐都不提张家少爷的底细,便是四儿心里有疑惑,可女儿家遇到这种大多数羞涩,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张口询问,只盼待会张家少爷送聘礼过来,能隔着门缝偷偷瞧上一眼。一会外面闹起来,五儿跑进房里喊叫:“来了,来了。”四儿的心提在嗓子眼,仍强作端庄地坐在床沿边,头也不敢抬。几个姐姐耐不住,跟着五儿挤出去,就听鞭炮声由远而近地过来,妇人们拥挤在门口看热闹,一群孩子跑前跑后地在地上捡炮仗,乱哄哄的。张家夫妇进了李老二家的小院,后面几辆挂红马车堆叠着聘礼,被张家仆人们一样样摆放在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花红柳绿晃花众人眼睛,这时候,任是谁都忘记张少爷是个傻子。李老二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大声邀请张家夫妇进屋喝茶,亲家见面互相客气着说些场面话,互相搀扶坐在炕上,大女,小二,三儿端来粗茶,也没人嫌弃,两亲家又互相谦让一番,各怀鬼胎堆满笑脸敷衍。王婆在中间牵针引线,自然是座上嘉宾,被两家人奉承着越发得意,唾沫星子乱飞指东说西的不亦乐乎。佳音瞅了个空子钻进里间。隔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里间的沉静就如大海里颠沛的孤叶小舟,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瞬间就会风气浪涌,舟沉人溺一般。佳音摇摇头,极力逃避这不详的预感。只见四儿穿了件葱绿色薄袄石榴红布裙,端端正正坐在炕沿边,神情恍恍惚惚的样子,越发让人觉得她可怜。佳音轻咳一声,四儿似被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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