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付先生问,您今晚是去临枫苑,还是回家。”“临枫苑,”瞿清揉揉眉心,嘴角下压,“就说我有点感冒,自己休息两天。”阿钰点了点头,在街头绿灯亮起时,将车头转向相反的方向。家。好讽刺的名词。婚姻是一场权力和资本的博弈,至少对于她和付云泽来说是这样。从小到大,她生活过的每一个家里,都空空如也。后来连她自己,都成了那个不回家的人。付云泽有多少女人,她无心去管。但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家里四下无人,她反而觉得回到了真正的家。她一直是个极其称职的演员,她知道怎么用若即若离的态度,握住付云泽的征服欲,为她所用。但今天,她只想回自己的秘密基地。秘密基地。脑中莫名想起方舟的脸,瞿清晃了晃神。这几年瞿溪知道她压抑,看得出她不快乐,于是她偶尔带着自己疯玩,去尺度很大的夜店喝酒,一掷千金。她们以为,用男人消遣女人的方式生活,或许就能像他们一样快乐。可瞿清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站着,出口的话甜蜜温柔,才发现,所谓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低劣。她在美国上学时,就在读齐泽克。他说男人的“淫秽性团结”,是不可打破的。那时她不想如此,可现实压的人喘不过气。瞿溪一直在替她找玩伴,每一个被送到她面前的人,都被瞿溪仔细调查过。这些年,男男女女,没有人能被她毫无防备地接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舟是那个例外。瞿溪给她发过方舟的材料,但她没有去看。她不想这样居高临下审判他的品格和经历,可这种不情愿,似乎是一种失控的开始。手机又在震动,她低头解锁。方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是他的杀青照。瞿溪在他身边扮着鬼脸,男人一脸嫌弃。“我定了后天的机票,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要接。”瞿清摁熄了手机,心里空得厉害。—————“我已经跟瞿清说了,让她明天回来吃饭。”瞿深坐在早餐餐桌前,看着面前的妻子和母亲,张口说道。苗岚点点头,“爸爸去世满一周年,我们应该一家人,一起去看看他。”“雨柔,这段时间为了康和,你也辛苦了。”关雨柔敛着漠然的眼神,轻轻笑道:“妈,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多亏了你,药监局才能转得这么快,原本康和的新药立项已经卡着半年了。”“是我应该做的,”关雨柔握着苗岚的手,亲昵地说,“妈,g省那块地,我想让瞿深手下的几家生物公司,去那里建厂房。”苗岚微笑着点头,眼神却闪烁,“没问题,交给阿深去办,他一定能办好。”关雨柔看向对面的瞿深,视线划过他阴沉的脸,微微挑眉,挑衅的火光在她美丽的眼睛中渐渐升起。她答应放瞿清一马,帮她在第三季度完成目标,成功在董事会上交上满分答卷,可不是因为她善良。
战败就要割地赔款,在和她的较量里,瞿深先低头,那他就该付出点什么。是要去建厂房,去护肤品成分赛道上赚钱,但可不是让瞿深一个人坐收渔翁。她姓关,有强大的家族撑腰,但也必须为家族铺路。只做药监局的小领导,走上家族探好的路,毫无意义。她无心刻意为难瞿清,她反而极度欣赏这种女人。但瞿深对她的在意,有些太多了。爱不爱的,根本不重要,和瞿深结婚,也不过只是一种利益结合。但能用瞿清拿捏住自己的丈夫,又有何不可?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方法。——————瞿清睁眼时,已经是八点半了。她蜷缩在衣帽间最大的衣柜里,那里刚好够躺下一个她。周钰替她选了最薄但弹性最好的床垫,还贴心的在衣柜顶装了一个小风扇。手机还在震动,她拿起来看,才发现方舟和付云泽交替着在打她的电话。她接起电话,闭上眼,等待着对方说话。“瞿清,你到家了吗?”“昨晚就到了。”方舟轻轻笑了一下,“那怎么一直不回我?”“……”“有没有起床吃早饭?”“……”“怎么电话里也不回我?”“你好啰嗦,”瞿清揉揉眼,起床气渐起。“我明天下午回去,能不能去见你?”“看情况吧,明天有点忙。”“好吧,姐姐,你根本不想我。”“……挂了。”“瞿清,我好想你。”方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手里的素描本上是各种不同角度的她。瞿清看着枕边那个有些脱水的花环,轻声道:“路上注意安全。”她还没来得及和方舟道别,就被周钰敲响了衣帽间的门。“小姐,你醒了吗?”“怎么了?”瞿清从衣柜中站起身,披上自己的丝质睡袍外套,看着周钰欲言又止的样子。“付先生过来了。”瞿清点点头,疲惫地对她说:“开门吧,待会替我把衣柜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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