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往北诏宫走去,楚弈心口蓦然抽紧,那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五官,冷然清俊的面容上,优雅又透着一种无法言预的紧张。
双眸黑沉剔透,此刻正哀伤地盯着那抹颠簸的身影。
沉静了数日的她,想做什么?她要去找自己了吗?
头顶阴云笼着整个天空,矜持了良久,终于落下了一片一片又一片的洁白雪花。
落在他的眉尖,唇边,点点冰入心口。
落雪纷漠漠,玉衣兀自香几滴雨水随风飘到楚弈完美而忧伤的唇边,雨滴湿润带着冬日的寒气,冰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乌黑垂直的长,随风飘起,雪花夹杂着雨滴垂落在上面,泛起几许萧瑟的水气。
园子中,他的背影,萧瑟、孤独。
泪西轻轻地往前走着,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痛楚的不仅是冰冷僵硬的身躯,还有生命中万念俱灰的心灵。
她要去找楚弈,找他
多少天来,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痛楚一次强过一次,像无数针一齐扎在胸口,那种疼痛让人倒吸着气几乎难以忍受。
他为什么要杀少凌哥哥?为什么是他?
这个问题问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她曾经差点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的,即使不能做朋友,又怎能如此残杀?也残忍地带走了她生命中最亮的火光。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无法想明白,她只能去问他。
多少天没见他了?不知道!
尽管同在一座宫殿之中,尽管两人的寝宫不过隔着一条回廊,但却若相隔了千山万水,她根本不想跨越。
今天,最后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时,她蓦然下了个决定,如果不能现在死去,那就去面对他,问清楚
还没踏出园子,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熟悉身影从面前走过。
那人本是行色匆匆,不经意看到园子门口的泪西之后,立刻倒退数步,声音激动地唤道:“娘娘”
泪西惊诧地抬眼看去:“闻大叔?”
来人正是闻天鸣,他已久不出现在宫中,此番特意前来一是听说泪西与大王之间的僵局,二是十几年来没有线索的悬案突然有了新的展。
泪西暂时收回去找楚弈的心思,请闻天鸣来到某一偏厅。
“臣才多久没回宫,娘娘和大王竟然都如此消瘦究竟生了什么事?”闻天鸣一坐定便开口问道。
泪西心中一酸,眼角浮起泪光。
“闻大叔不必客气,这里没有外人”她悄悄吸了口气,努力展开笑颜,不想看闻天鸣看出自己异常的悲伤。
在她心里,闻大叔也是对自己真切关心的人之一,她不想让她担心。
闻天鸣见状,知她心中有沉重心事不愿透露,叹息一声:“娃娃,当年闻大叔带你入宫,因为你是大王命定的妃子,可以带来平安吉祥。先王和许国妃希望你能守护大王一生,让王室祥和安宁。但是闻大叔也一直希望娃娃你进宫之后能得到幸福和快乐”
“闻大叔”泪西仍然想保持着微笑,可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大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娃娃,宫中的生活比常人想象的更要艰难,大王常年对你冷落,后宫又那么多嫔妃,你所经受的委屈大叔都知道那个高僧之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如今,你如此伤痛,大叔也不知道将你带进宫究竟是错是对。”
闻天鸣着实疼爱泪西,只是有时候很多事天不顺人意。
纵然知道宫中关系微妙复杂,他也无能为力。
大王不宠信的人就算是国妃,下面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尊重,何况又是一个外貌平庸天生残跛的女子,真不知道十二年来她默默承受过多少。
可怜的孩子
泪西咬咬唇,眨去眼中泪花:“闻大叔千万不要自责,进宫之后父王和母妃都待我极好,我还跟公主成为了好朋友一点也不委屈。像我这样平凡无能的女子,若真能为大王消灾解难,也是我的造化,只怕一切都是虚无的闹剧而已”
十二年来,楚弈一直对泪西不冷不热,闻天鸣也早已看开。或许,大王真的鸿福齐天,不需要泪西娘娘的守护。
“娃娃不必妄自菲薄,如果大王能看到你内心的真诚和善良,一定会后悔的。”他尚不知大王对泪西用情已深,话顿了一下“不过,娃娃如果真不愿意留在宫中,大叔还是可以帮你。”
泪西的眼眸飞快地闪了一下,又迅暗了下去。
离开王宫?
以前的她多么渴望离开这里,那时候有着一个愿望,希望能出宫寻找少凌哥哥,寻找年幼时美丽的梦想
可是现在,她就算出宫又能做什么?
世界很大,在她的眼里,早已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她会早点去陪伴少凌哥哥,早点解脱这一切压在身上的痛苦、哀伤、迷茫和悔恨
凝结着微笑,她摇了摇头,笑容里有丝苦楚。
“谢谢闻大叔,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闻大叔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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