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直接说出那句话。
“我可以住过来吗?最近公寓快到期了。”
真司惊讶道。
“搞什么啊,你还在住公寓!”
“那就是答应了。”
到了这一步,真司得意地说。
“现在轮到我算你的欠账了吧,哈哈。”
“还敢提欠账吗?是谁把这事忘了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十三万到现在的利息都够买你这套房子了,竟然还……”
“该死!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要是再敢把仇家惹过来,我才不会救你!”
“笨蛋的话我才不会傻到相信。我知道,你不可能放着我不管的。”
“别拆穿我啦,明明知道我不忍心,还要故意说这种话让我担心……”
他们激烈地争论着,某个瞬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莲。”真司轻声地说,戳了戳莲的胳膊,“你会突然离开吗?”
“我不会走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真司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好啊好啊,我知道你这次也不会骗我”
“要吃吗?”
莲把咬掉一半的苹果递过去。
“烦死了,竟然把吃剩下的给我。”
“分享的苹果会更有意义吧。”
“说的也对……”
大家又一次见面了呢。真司握着手中的苹果想,这就是象征平安的果实了,和他们的结局一样。以后的日子,该像现在这样,平安地走下去就好了。
城户真司曾在幼年时见过一只黑猫。
那只猫挺起胸脯,站在高高的柜子上,趾高气昂,自命不凡,庄严端坐的姿态立即让人联想到某位山神的使者。
尽管人们在猫专属的住处安排了充足的食物与水,但神使大人却不肯垂怜猫舍里的贡品,坚持要钻进人类的屋舍,从真司的手中抢夺少得可怜的食物。
那只黑猫傲慢地挥了挥爪子,打翻真司的瓷碗,盛满的食物应声倾倒在地。黑猫一下子跃到对面的橱窗上,轻盈地落脚,仿佛不经意,又像是故意似的,抬爪便踢倒了架子上的玻璃水缸。做罢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它又若无其事地跳到远处去了,在残阳的笼罩下,餍足地趴在门口舔舐爪尖,脊背光滑的皮毛反射出金色的光泽。
真司最开始为自己打扰了那只黑猫的修行而感到羞愧。由于被大人告诫不要轻易得罪神使,他只好避开黑猫所处的空间,转而藏身于角落。他躲在灶台下脏兮兮的烧火堆里,浑身沾满木炭的碎屑,暗自祈祷被黑猫光顾后的地方还有剩余的食物。
一开始他想:与其说是被猫发现,不如说自己侵入了猫的领地。然而冷静下来后发现,这种胡话很显然违背了常理。神使大人的地盘向来是鼠群出没的厨房附近,可他是为了进食才来到厨房的,人类的生存依靠摄取食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所以,深知人情的神使大人才不该怪罪于他。
为什么忽然又抛弃敬畏,转而厌烦起那只猫呢?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的真司,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叫着。祖母瞎掉一只眼睛后,整日以泪洗面,最近连另一只眼睛也渐渐坏死了。因此,老人无法拖着衰老的身躯和两只快要彻底失明的眼睛正常务农,只能靠邻居送来的食物勉强度日。而真司,他因为喜欢在房间里安静地待着,经常被祖母忽视,就这样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家里没有多少留给他的饭菜,他只得一个人钻进狭小的厨房,站在缺了一只腿的木凳上,努力地伸出短短的小臂试图去触碰灶台。所以小时候的真司经常幻想,要是自己长大一点、高一点,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紧紧握住那柄沉重的勺子做饭就好了。
对于捣乱他进食的猫,真司自然谈不上喜欢,但过了一会,当善良占据上风,他又逐渐和这只招人厌恶的猫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类似同病相怜的感情。
猫是可怜的生物,因为受到神明的指点,天生背负了捉鼠的使命,所以无法像人类一样享用其他珍馐美味。要是自己也变了一只猫,栖身于狭窄的洞窟,每天为捉鼠的任务烦恼,恐怕连短短的一天都无法忍受吧。真司感同身受之余,对他们产生了怜爱之情,于是想要抚摸它们,对他们给予安慰。真司对猫的语言无师自通,光是依靠想象相互理解。但真司认定自己的想法错不了。任何生命都为了生存努力,而猫大概也有自己的苦衷,果然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为什么猫不愿意接触人类呢?在猫的精神世界中,恐怕也将人类概而括之地理解为“某种巨型生物”,就像人类笼统地将一切猫称之为“猫”,而不会单独称呼不熟悉的猫的名字一样。只有懂行的人才能准确指出一只猫的品种,也只有熟人才能无误地叫出某只猫的名字。不过,要猫以人类的眼光去称呼同伴,这种要求完全不现实吧。人尚且没有理解同样作为人类的伙伴的想法,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触不熟悉的人,那么也不必如此奢求猫的觉悟。其实,某些人与个别猫的灵魂瞬间的触碰,或许比人与人之间来得更为猛烈。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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