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胁,温怡卿紧张地不自觉屏住呼吸,是交易。
可从未有人敢这样与本王交易。周晏然缓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轻转着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
温怡卿知道这笑意背后代表的是耐心到了极限的最后警告,能在先帝百般猜忌下安然无恙又稳坐摄政王的人自然厉害,有谁敢越过他的雷池半步,可今日她却不得不一脚踏进试探着踩一踩他的底线了。
我知道殿下出兵会被陛下问责,朝臣也会上书弹劾,只是事从权宜,温怡卿顶着压力抬头望向周晏然,骆烟深入敌腹一事原是不在计划之内。听说殿下还是公子时与骆烟也曾有过袍泽之谊,突厥此番
眼前女子小巧的下巴轻抬起,明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安和惶恐,与记忆中假山后掉着泪珠子被吓傻的样子又重合在了一起,周晏然挑了挑眉俯下身来端详起温怡卿脸上的慌乱心虚,低声问道:娘娘怎知此番进犯的是突厥?
骆烟前不久来了信件讲到他发觉途中似有异样,有秦安知县的前车之鉴他自然更为小心谨慎,说到一路上有人烟处百姓都是安居乐业可一入林间便更为荒芜,因此我自己猜测那伙人也许不是流匪更像埋伏的军队。温怡卿急中生智。
绝不能说是萧沉的消息,否则留下话柄若被反咬萧沉图谋不轨那才棘手,真是说多错多啊。
既然如此,那为何骆将军不及时将事情修书一份禀明与本王或是陛下,却到了如今这火烧眉毛了又擅自行动?周晏然一步步逼问一步步靠近,似乎是要将罪名扣在骆烟的头上。
男人高大的身影彻底笼罩了温怡卿,她迫于强势的压迫退了两步,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敌方来势汹汹骆将军已缠斗了一夜,至今未摸清对方底细贸贸然地向陛下与殿下禀告太不持重,他绝不是这般行事鲁莽之人。
你倒是会为他找借口,周晏然失笑,他的目光在圈着玛瑙珠串的那截细白的手腕上扫过,也是做得来这左右逢源的事。
温怡卿的耳尖一下子红透了,气愤让她硬是没有落下了风讽刺道:我也不屑得再与你们周旋做这左右逢源的事,只盼有一日摄政王派来守在永寿宫的侍卫如了结死侍一般了结我便罢了。
周晏然看得出温怡卿话语里克制的气恼和恰到好处的试探,仿佛是气极之下逼问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带着猜忌和期待观察他的反应。
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大抵也是想明白了他在永康宫中尚有人在监视。
周晏然面色不改抬步慢慢走近逼得温怡卿直往后退,腰身磕上了桌沿才慌忙用手撑住桌子堪堪站稳。
一点都吃不得亏,说你一句便恼了?周晏然伸手抵住桌沿将温怡卿困在臂弯之中,还是太后娘娘仗着自己是本王名份上的嫡母,便为所欲为当真以为本王动不得你?
温怡卿虚虚抵住身前高大的男人,似情人般喃喃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垂发丝间,她全然升不起一丝旖旎的心思只觉得通体发寒,像是被一头凶狠的野狼盯上了一般。温怡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和他对视,只怕下一秒一双大掌会攀上脖颈掐住她的咽喉慢慢收紧,如同扑住猎物用利牙一口咬穿脆弱的脖颈不给她留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回禀殿下,侍卫闪身进来跪在殿中,对面前对峙的场景波澜无惊地回话,八百里加急信件已送至城外驿站,最迟明日正午大军将抵赴伏虎林。
周晏然单手支起身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身前的压迫消失温怡卿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她将刚刚侍卫的话在心中反复琢磨。
幸好他还愿意出手。
神经紧绷后的忽然松弛叫温怡卿失去了思考能力,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面露诧异抬头望着周晏然,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定定地看着自己,她试探着问道:为何?你明明早已决议了为什么刚又
又什么,周晏然勾起唇角反问道,又诱骗娘娘付出代价?
我既说出口了便不会食言,温怡卿低垂下头,只是一时间晃了神也有些吃惊而已。
不必吃惊,即便你手中有裴衫作为交换我也未必松口趟这浑水,周晏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谢还是去谢子逸吧。
话毕周晏然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便听见温怡卿脱力坐在椅子上的声音,他心中暗暗发笑。
太过聪明不是好事,但过于愚笨倒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有趣了。
好生将娘娘送回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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